【楼诚】实习老师(三)
章三很久之前发过,但因为犯了很愚蠢的错误(把酒精的式子写成了葡萄糖的),再加上后面几段写得很生硬,当时在学校,没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改,就删掉了
略微修改后的版本依旧生硬
非常对不起如今还在催更的姑娘
我真的是一个有大纲的人(捂脸哭泣
【酒精】
①乙醇,C2H5OH
②让快乐更快乐,让痛苦更痛苦的非专一性催化剂。
③所以除了能借口乱个性还能干啥(不是
郭骑云低头看表,离六点还差三分钟,他刚刚错过一班可以回家的车,这让他非常懊恼。
星期六下午寄宿生回家,人已经走得差不多,车站座椅旁还孤零零放着个箱子,箱子的主人大约是去对面马路买糖葫芦了。
卖糖葫芦的大叔经营这个不合法的流动小摊已经二十几年,几乎成为学校的特殊标志,但这块标志显然不是校方愿意要的,请城管好说歹说,大叔也就象征性挪窝到对面马路。老师不方便出面,谁当年上学的时候没吃过他家的糖葫芦。
郭骑云无聊,视线没个着落点,就盯着箱子看了一会儿,突然觉得箱子上的贴纸怪眼熟的,一个路飞冲着他挤眉弄眼。正想着,明台就吃着糖葫芦过来了。
郭骑云很惊喜,"哟。"
明台嘴里咬着糖葫芦没功夫讲话,但是很配合地瞪大眼睛,真巧。
"等你哥来?"
"明老师聚餐去了,我自己回家。"明台提着袋子向他示意,"吃吗?糯米馅儿的卖完了,我只有豆沙和普通的。"
郭骑云皱眉,他上个星期刚陪女朋友吃过一次,他的消化道与这种甜蜜蜜的东西八字不合,肚子连着痛了两天。"心领了,我不喜欢吃这个。"
"哦,"明台没多纠结,鼓着嘴巴继续吃。
郭骑云怕闷,看他没话,不由得去找些话来说,"明台,你现在班主任是谁来着?"
"王天风。"
"王天风啊,你怎么会落到他手里。"郭骑云目光里是明显的同情。
"去,别讲的和我撞阎王似的。"明台把最后一颗糖葫芦咬嘴里。
"真差不了多少,"郭骑云说,"我女……一朋友,高一就是他带的,一学期的作业写下来,被他撕到只剩几页纸。"
明台听着,嘴里仍咔嚓咔嚓地嚼着冰糖壳,半晌冒出来一句,"我觉得他人挺好的。"
"我觉得你脑子出问题了。"
"去去去,"明台手里剩下根光秃秃的竹签,颇具威胁性地挥舞了两下,"你脑子才出问题了呢。"
"对了,"郭骑云突然拍了明台一下,"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,之前看到有人在贴吧里骂你。"
"骂我脑子有问题?"明台很诧异,他自以为人缘不错,从哪儿冒出来个仇家。
"不止,具体我也忘了……哎哎,我车来了,回去在QQ上和你说,再见。"
明台看他跑去赶公交,不以为意,"都谁教的,话说一半。"
"两位明老师,坐我车?"
"那就麻烦贵婉老师了。"明楼抿着嘴一字笑,特别有礼貌。
"您可别对着我这么笑,我和我家那口子关系挺好。"贵婉闭起眼,"留着祸害单身的吧。"
"瞎说话。"明楼余光里瞟了一眼明诚,他正研究着办公室门口那盆奄奄一息的绿萝,好像没在听他们说话。
但是嘴角有点微微往上翘。
明楼也笑了,原本就是聊天,被他弄得像在搞情报工作一样。
"你们去南门等我吧,我去取车。"贵婉拿了手包先走。
明楼看看明诚,明诚也看他,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,"明老师……"
"您先说。"明诚低下头,一副随时聆听教诲的样子。
"我没什么要说的,就是问你现在走不走。"
"我也正要问您这个。"
明楼点头,"行,走吧。"
或许是因为先前想好的开场白完全没有派上用场,或许是因为天色尚早,明诚过分拘谨,连明楼都被影响得有些不安,好像说什么都是在没话找话,只好干脆什么都不说。
两个人安静地走着,不并排,错开一点距离,快到南门的时候,一个小孩险些撞明诚身上,明诚下意识要躲,反应过来后又赶紧伸手捞住他,门口有车来往,太不安全了。
"苗苗!"一个烫着小卷发的女人匆匆跑上来,"教你不要乱跑,这是玩的地方吗?快向哥哥道歉。"
"哥哥好,明伯伯好。"小孩仰起脸,软绵绵地叫人。
这下好,差了辈了。
明诚听完只是笑,余光里看明楼脸色不佳,就努力把笑收回去,一本正经地同小孩打招呼,"苗苗是吗,你好。"
"啊,明老师,还有这位……您好,真是不好意思,小孩子爱乱跑,给你们添麻烦了。"孩子妈妈从明诚手里接过苗苗。
"金老师,晚上好。"明楼微微点头,算是打招呼。
"明伯伯还没问我晚上好呢。"苗苗抗议。
哪壶不开提哪壶,明楼轻轻咳嗽了一下,"苗苗晚上好。"
"明老师这是要回家?"
"不是,同事聚会。"明楼回答,"这是明诚,新来的实习生。"
"哦,这就是'小明老师',这几天一直听到学生讲。"金老师说的话让明诚很惶恐,"名不虚传……"
然而她把话讲完之后,明诚却有些哭笑不得,"果然是明楼老师的弟弟。"
他刚想开口解释,就听到明楼的声音,"自然,我明家向来养花养牡丹,养草是兰草。"
此话入耳,明诚脑子突然宕机了似的,后面他们寒暄了什么也听不清楚,等道完别走出去好远,才回过神来。
"不谦虚。"
"嗯?你说什么?"明楼偏过脸看他。
"我说,"明诚突然笑了,于是话到一半就断了,等他再想把话讲完,又被两声短促的车笛搅乱。
贵婉把车窗摇下来,冲他们挥挥手。
"碰到梁老师的儿子了?"明诚刚上车,就听到贵婉问他,一时摸不着头脑。
"就是苗苗,梁老师家的孩子。"贵婉补充。
"挺可爱的。刚才那位金老师,是嫂子?"明诚随口道。
"别,千万别叫嫂子,"贵婉脸色严肃,"金老师是梁老师的前妻。"
"嗯。"明诚对梁仲春的私生活并不感兴趣,又觉得刚才失言,就没再搭话。
"梁老师嘛,有点小迷信,他听五行师傅说他不得志是因为金克木,得找个命里有水的姑娘调和一下,"贵婉把八点档般的狗血剧情讲得云淡风轻,但到底还是在八卦,"没瞒得住家里,事情就变现在这样了。"
"孩子判给金老师,母子两个算是相依为命了,别叫'嫂子'怕她受刺激。"
最后几句话倒是让明诚心中一动,十岁之前,他自以为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相依为命的意义,但现在,他什么都无法确定。
那都是过去的事了。他告诉自己,没必要再去想。
"有点不舒服?"手背突然被人握住了,热量从对方的掌心传递过来。
感觉到明诚的僵硬,明楼松开手,"你脸色不太好,手也凉。"
"谢谢,只是有点冷。"
"小明老师你冷也不早说,我把空调关了。"等贵婉不明就里地解了围,明诚也找回了自己的思考能力。
反应过激了。要不然弥补一下?
"那个,明楼老师。"
"怎么了?"明楼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。
明诚伸出一双手,"还给捂吗?"
明楼没想到他来这一出,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很短促地宣告:"过期不候。"
哦。明诚收回手的时候,又听见明楼补充:"等下次吧。"
这个红灯真长,贵婉拿着手机划拉主页面,看软件图标看得全神贯注。
他们算是最后到的,凉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。餐馆是私房菜馆,接的桌位都有定数,明楼是把他们今天能提供的桌数全订了,明诚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顿饭数学组要出的血,不由得为明楼划了一个十字架。
"他们家的菜都挺不错的,尤其是香煎的茄子塞肉和酒酿圆子。"明楼兴致挺好,还有心向明诚推荐。
明诚含糊地应了几声,到底没好意思问明楼是不是要拿去报销。
语文组和数学组不坐在一桌上。明诚埋头吃菜,东西好吃,只是比他习惯的口味咸上一些,所以多喝了几杯果汁。然而一旦喝了东西,不喝点酒过意不去。明诚本来自恃着酒量不错,也半推半就喝了些,但因为这几日他缺睡眠缺得厉害,一点干白下肚,就头脑昏沉起来。
朱徽茵今天不在,她好不容易有假期,赶着回去同男朋友浪漫,哪里愿意和一群中年人应酬,推辞了没来,明诚这下彻底孤家寡人,强忍着睡意,撑着下巴看梁仲春和一个地理组的老师玩猜名字的游戏。
梁仲春头上贴着张明黄色的便利贴,略显滑稽,但表情十分凝重地发问——"我是个男人吗?"
地理老师斟酌了一下:"……您应该是位男性。"
"什么叫应该啊,"梁仲春撇嘴,没多纠缠,继续问下去,"我是中国人吗?"
"不是。"这下倒十分干脆。
"国外的啊……我富有吗?"
地理老师摇摇头,"不算是富翁。"
"我身材苗条吗?"
"不,您很有福相。"
梁仲春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问下去,贼兮兮地眯着笑眼耍赖求提示。
地理老师一身鸡皮疙瘩,终于妥协,"你有一个好朋友,你为他做了很多事情,竭尽所能一直帮助他。这个提示够明显了吧?"
梁仲春似乎真摸到什么关窍,"我在中国非常著名,尤其是在学生中?"
"这个描述很准确。"
"我知道了,"梁仲春得意而笃定道,"我是恩格斯。"
那个地理老师笑得前仰后合,在一旁看着的人也有笑出声的。
梁仲春莫名其妙,便利贴和他的脑门难舍难分,一把扯下来还挺疼。
"这,这算什么啊,我都不是人!"梁仲春跳起来,把那张"哆啦A梦"揉成一团,"不玩了,不玩了。"
"别当真啊,梁老师,游戏嘛。"陈炳揽住梁仲春肩膀,把刚端上来的果盘推到他面前,"来,吃点水果。"
梁仲春拿了一块西瓜,饱含着怨气咬下一口,牙齿咯噔碰在一块儿。
明诚眼皮越来越沉,还没等梁仲春咬下第二口西瓜,就阖上眼睛。
"明诚?"明楼的声音不高,却足够让已经睡过去的明诚惊醒。
"对不起,我睡了多久了?"
"没多久,是我看到你趴在桌上,以为你喝多了,就过来看看。"
明诚浅浅打了个哈欠,"没喝多,我挺好的。"
"同事聚会而已,不用勉强自己。"明楼知道他在想些什么,给他看刚拿回来的车钥匙,"我也累了想回去,顺路送你吧。"
没给明诚犹豫的时间,明楼和几位年长些的老师打过招呼,直接把人半拉半拽拐车上了。
明诚头晕没力气,明楼让他坐后座,靠着多少能舒服些。明诚缩在一旁,刚好和驾驶座是对角线,离的最远的地方。
"害怕我?"
"没有。"明诚摇头,想了想又加一句,"这得叫敬重。"
"光这话就是没规矩。"明楼笑了,他的嘴唇好看,原本是个心形,笑起来就抿成一条薄薄的线,仿佛连着别人的心一起吃到了肚子里。
明诚舔了舔下唇,自己真的喝多了。
"后座也要系好安全带。"
"是,明老师。"
沉默了一两分钟后,明楼终于下定决心,他从后视镜里看明诚。
"对了,有件事一直忘了说,这么巧你也姓明?"
"明老师,你不知道?"明诚似笑非笑,车外的灯光透过车窗进来,照亮他一大半的脸,眉毛睫毛都被描出一层金边。
"之前没太注意,"明楼说,"今天承蒙他们提醒那么多遍。"
"事实上,我不姓明,"明诚偏过脸,好从后视镜里躲开明楼的目光,"明诚是名字,我只有名,没有姓。"
明楼突然刹车,回过头看明诚。
"明诚……"
多嘴了,明诚有点丧气地想。酒色误人,古人诚不欺我。
"明诚,"明楼又一次重复他的名字,明诚心里忽然紧张起来,生怕他说出些同情的话,更怕他太贴心地特意引开话题。明楼现在说什么话都不恰当,因为他不想听,所以不合时宜。
但明楼只是告诉他,"到了。"
明诚才发现车已经开回学校了,且是停在离宿舍近的西门口。
"谢谢。"明诚解了安全带。
"路上当心,早点休息。"
"你也是。"明诚把车门关上,"再见。"
其实他还少说了一句,他今天才发觉,能够姓明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。
明楼一直目送着他进去,青年挺拔的身影被路灯投射在围墙上,拉得很长很长,墙上有经年累月枯死的藤蔓和青苔,在暖黄的光线里也成了曼妙的花纹。明诚手插在外套口袋里,慢慢走着,似乎感觉到明楼的目光,他蓦地回头,眼里有星光一点。
一瞬间,明楼有些想念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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